第一次接觸法王，是2002年他的生日，由根師堪布竹清嘉措仁波切親自介紹，並恭請他為我們講一堂課；當時講的是密勒日巴道歌〈決了曲〉，那也是第一次幫法王翻譯，只記得他專注聽我的翻譯，眼神炯炯地傳來「嗯，還算不賴」的肯定。其實那時菜鳥我並不清楚法王有多崇高偉大，我心裡只有根師竹清仁波切。

儘管多年來矢志把法教工作的重心放在根師和本樂仁波切身上，但在根師某次預言授記之後（容後再稟），宿緣一次次把我帶向法王的事業：或是突然被找去口譯，或是在分支機構做一點行政工作，或是翻譯十六世法王的一些儀軌，或是唱道歌，錄製了噶瑪巴千諾專輯，十幾年斷斷續續的緣分，我比較像是法王事業家庭中的私生子（聽起來很怪，但真的滿像），檯面上不被某些人承認，但總會有因緣直接或間接受到法王照顧。

第一次個人拜見法王時，我先唱道歌供養，他閉眼聆聽；我邊唱邊禪修心裡的緊張，唱完後，聽到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讚美：「妳的聲音，跟天女一樣啊！」從小，父母總是挑剔我，所以法王的讚美，在侍者們歡喜的掌聲中，深深鼓舞了自我貶抑的心。第二次有機會供養道歌時，我仍舊盡可能依師囑以禪修法來唱，那次法王拈起蓮花指，靜坐閉眼聽了之後說：「嗯！竹清仁波切教的禪修法，果然厲害。」對我而言，這清楚顯示了法王完全知道你的心在做什麼。

有一次，為噶瑪巴憶念協會做年度匯報，我緊盯著筆記，想趕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各項報告，我問法王是否應該把某某東西留下來，他說：「妳保管，我信任妳！」能被法王信任，真是太感動了！報告最後一項時，侍者們已經在使眼色，我一邊收拾文件，嘴裡還說著話，法王突然往我手裡塞了一個錦包，我無心察看，一心想做完報告，只記得他抓起我的手時，眼神看起來像是「你真是辛苦得可愛啊，這時還只記得要完成報告！」嘴角帶著長輩看孩子犯傻的好氣又好笑的微笑（奇怪，我還比他大上十幾歲耶）。退出房間後，打開那個錦包，是一條質感很好的黑色念珠，那是來自上師的疼惜和鼓勵。

現在要說跟法王的第一杯咖啡。

2011年，我積勞成疾差點過勞死，加上多年的內外障礙，於是2012年法王到美國紐約時，我在帝雅竹奔仁波切的引導下見了法王。我問法王：「多年從事法教工作，一直很努力克服內外障礙、禪修煩惱，也盡力學習世間善巧，但種種不可思議的障礙仍襲捲而來，這是否代表，我不適合這份工作，應該放棄，回到世俗工作去禪修和利他？」

法王嚴肅地看著淚流滿面的我，說：「你應該放棄的是自私的痛苦！不要把障礙視為痛苦，要把障礙當作訓練！」

這讓我想起我跟法王的第一杯咖啡。其實這是2002年在上密院皈依他之後，當晚的夢境：法王牽著我的手走在達蘭沙拉鬧區的街道，進入一家小小髒髒、非常「本地」的茶館，他坐在我對面，給我們兩個都點了咖啡（看起來像三合一那種）。

法王眼中散發著光和熱，很認真地告訴我：「行者真正實修的第一步，就是去面對自己無法面對的人事物。」我醒來，記著他這句話，從那一年後，我的法教工作就不斷面臨各種光怪陸離的內外障礙，哈哈！

所以十年之後的2012年，聽到他親口說：「不要把障礙視為痛苦，要把障礙當作訓練！」真是特別有感。

這篇故事以七個字作結尾：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
～江涵芠（翰雯）01/29/2019在翻譯關房中恭撰

*此圖文已獲江涵芠譯師授權「為上師 大寶法王護關：90/108」社團。